九连真人首张专辑发布,用客语歌唱时代洪流下的每一个《阿民》
故事要从2014年的一个夜晚说起,一辆行驶在广河高速的大巴车上,一个叫欧阳浩鹏的大学毕业生正看着窗外的夜景,听着手机里下载的歌曲。他来自广东北部的一个小县城,县城名叫连平,隶属于河源市,那里的车牌是“粤P”。此前,他在成都读的大学,毕业之后,去深圳打过一段时间的工,工作不是那么顺利,于是在家人的劝说下,准备回到家乡,找一份自己能应付的工作。他毕业的那年,印象中报纸上说那一年约有600万精英步入社会。
这个欧阳浩鹏就是后来的九连真人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-阿龙。在那辆返乡的大巴车上,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是报纸上说的“精英”。这时,耳机里传来一段客家话独白,讲的是一个叫“成仔”的年轻人,离开穷苦家乡,去大城市寻找前途,最后辞别了“哮喘”的城市,又回到了家乡。霎那间百种思绪涌上阿龙的心头,歌词里每一句唱的都是他自己。这首歌叫做《风神125》,取自一款摩托车的名字,演唱者是交工乐队。
正是这个瞬间,造就了九连真人乐队。为了回敬造就乐队的这首歌,乐队在创作伊始就把《风神125》里的人物“成仔”和摩托车的意象写进了自己的歌,那首歌就是《夜游神》。
这是九连真人创作的第一首歌,也是为专辑《阿民》定调的一首歌。歌曲中交代了其虚构的主人公“阿民”的人物性格和成长背景,同时也奠定了阿龙要以客家话创作一张专辑的信念。
带着这样的信念,他们将创作的客家话歌曲,录制了一个样带,寄给了滚石原创乐队大赛组委会,一举夺魁。大赛项目的总统筹宋佳(宋昕薪)成为了他们的经纪人,当时她听到这张用卡带录制的小样时,虽然觉得音质略显粗糙,但本质上并没有掩盖音乐自身的锋芒。大赛项目的总监吹米,成为了他们的鼓手,并将他们带到了《乐夏》的舞台。
在那个布满中国一线乐队的舞台上,九连真人格外别致。最一目了然的就是舞台站位,一般情况下,乐队主唱都是站在舞台正中央,但是在九连真人身上,没有看到这样的“传统”。他们有两个唱歌的人,分不清谁主谁次,一个是弹吉他的阿龙,站在舞台的边上;一个是吹小号弹键盘的阿麦,站在舞台相对居中的位置。两个人都负责唱歌,但那种感觉,更像是站在两个山头上的对唱,属于远山的呼唤,山与山之间的对望。
虽然白岩松说,“不应该是九连真人感谢《乐夏》,而应该是《乐夏》感谢九连真人,让我们的乐迷看到了更加多元化的原创音乐。”但是九连真人的成功,还是有《乐夏》的功劳。
在节目里,大乐迷张亚东曾经从传播的角度,建议乐队多唱一些普通话歌曲。他说的非常有道理,因为音乐对于今天大多数听众而言,所呈现的第一个理解层级就是歌词。但是当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时,即使能听懂九连真人歌词的人微乎其微,却依然不妨碍大家对他们的理解甚至崇拜。
在阿龙看来,他来这个节目也不是为了名次,而是为了讲述阿民的故事。所以在节目当中,他没有听取那些善意的建议,始终坚持了客家话的演唱,并且将这样的演唱贯穿到了如今的首张录音室专辑《阿民》。
“阿民”这个名字虽是来自主创阿龙父亲名字的谐音,但是“阿民”的意象,几乎贯穿着每一个从小镇去到大城市拼搏的打工人。
《阿民》是一张概念专辑,按照歌曲的顺序,完整讲述了“阿民”的故事。这个“阿民”是他们为这张专辑设置的主人公,父母外出打工,把自己留在家乡,变成了今天所谓的“留守儿童”,这是中国城市化发展进程当中一个不可忽视的现象。
阿民的出现或许是一个偶然,也注定是一个必然。是突如其来的闯入,生猛原始。与此同时,有些已经被时代遗忘丢弃的本能也一同被唤醒。这是阿民本有的原生家庭释放出的“欲望”。
阿民不是某一个人,阿民是每一个人。充满迷惘、犹豫、举棋、徘徊。他们在模仿羡慕着长辈里那些名利之徒穷其一生的追逐,也发现自己正在被时代大潮裹挟,成为洪流冲击下的默认之选。阿民的故事是集体缩影,这个集体可大可小,大到六百万精英的集体所向,小到亲情之间,欲求与否。可以说,这张专辑构建了一个我们熟悉而又难于言说的社会。
可能这个主题也有别的人在写,但那些人在写这些主题时是出于一种对社会的关注,却不是他们切身的问题。然而九连真人对这个主题的表达,却情真意切,写的就是他们身边的生活。只不过在他们的音乐里,把生活提升成了艺术。
正如黄燎原先生所评价:九连的音乐富于文学性也富于情感,富于地域性又很辽阔,更加富于故事性和音乐性。
开场曲《夜游神》除了致敬交工乐队,也影射了阿龙小时候遭遇校园暴力的往事。
《莫欺少年穷》描述了阿民要外出闯荡的心情,也许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干成一番大